实际上，在政治哲学领域中，本书主张儒学与自由主义传统之间一定程度的汇聚（convergence），但也主张维持儒学与现存自由主义价值观和制度之间的区分[51]。

具体到中国，在经史互通互质的传统中，传统中国的思想家对于历史的理解是具有超越性的，文明的整体性和其根本之道的内在一贯性既是被预设了的，也体现在不同时代的人对经典之道的体认和践行之中。当然，我们还应该看到近代西方哲学框架也是启蒙时代的产物，是以近代以来的知识体系与传统的断裂为基本特征的。

缓解这一张力的，正是中国哲学界沿着哲学史的规范不断强化的文本分析技术。如果说围绕文本解读展开的解经学是要向经典出发，以经典的义旨解读作为生活的立法基准，那么中国思想的另一条路径就是从经典向生活出发，最终的理是在经验过程被呈现出来的，而不是用对理的固化认识来为经验或行动立法。历史乃是变化之中的一个永恒的当下。其三，如果文本解读成为一种通用的方法，文意的精确成为规范性标准，那么哲学史预设了每一个文本作者的原意就是探究的终极目标和最终标准。这一独特的进路有着不得不然的历史语境和文化背景，一种作为他者的学术规范要引入自身思想传统的理解与阐释，就不得不对既有的方法及规范进行改造。

从这个意义上讲，经验既是哲学思考的源头，也是哲学表达的负担。乃一‘同时之整体一切。故知君臣上下，手足外内，乃天理自然，岂真人之所为哉。

但郭象认为，仁义道德、君臣上下这类等级关系都是人性、天理的必然要求：夫仁义自是人之情性，但当任之耳（《庄子注·骈拇》），夫仁义者，人之性也（《庄子注·天运》），臣妾之才，而不安臣妾之任，则失矣。正因为太虚是清通无碍的，所以人的天地之性才是善的。（同上，第582页）因此，理对万物来说是普遍的，道之外无物，物之外无道（同上，第73页），万物皆有理（同上，第123页）。到了战国末期，儒家开始对道德论的宇宙论基础进行探讨，《易传》就是这方面的代表。

这样看来，不仅善源于天，恶也源于天。四综上可知，中国哲学中的实在论和道德论之关系经历了一个复杂的演变过程。

而天本身包含阴阳两个方面，这就决定了人性必然包含善、恶两个方面。天两有阴阳之施，身亦两有贪仁之性。张岱年把中国哲学的这一特点概括为同真善：宇宙真际的探求，与人生至善之达到，是一事之两面，道兼赅真善：道是宇宙之基本大法，而亦是人生之至善准则。但与《中庸》相比，《性自命出》并不认为人性天生就是善的：好恶，性也。

性之本谓之命，性之自然者谓之天，自性之有形者谓之心，自性之有动者谓之情，凡此数者皆一也。在他看来，中国传统哲学的精华，最重要的是其实在论和道德论的传统（李存山，第155页）。因此，孔子所说的为仁之方是一个由近及远，逐渐推广到整个人类社会的过程。（《论语·颜渊》）仁是每个人应该追求的最高理想。

张岱年，1982年：《中国哲学大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可以说，孔子以仁为基点，把个人具有的道德属性逐渐推到整个人类社会，从而使整个人类社会成为一个道德的世界。

至于无为何能够生出仁义等道德，王弼未作详细论述。因为无论如何，作为本体的实在是不会具有道德属性的。

《周敦颐集》，1990年，中华书局。在张载看来，人性也是源于太虚的。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也。蔽锢多者，则私欲胜，便见得本原之性无有不善。在冯友兰、张岱年等的研究基础上，李存山对于中国哲学的实在论与道德论作了更为系统的论述。这种统一表面上由实在论推到道德论，但实际上是把道德论投射到实在论。

（《春秋繁露·实性》）对从天到人的这一宇宙发展过程，董仲舒也作了论述：天地之气，合而为一，分为阴阳，判为四时，列为五行。关于人类社会的道德是如何由天逐步生成的，早期儒家并未作过多论述。

《二程集》，1981年，中华书局。（参见同上，第22—23页）太虚本身是纯善的，人是由气聚而成的，因此其所得的性也应该是善的。

只有依据无这个本体，仁义等道德才能真正发挥它们本身的作用。人人都可以把这种天生具有的道德属性推广至天下。

中国古代哲人对于道德理想的看法是建立在对外在世界之认识基础上的，并且认为二者是密不可分的。太虚无形，气之本体，其聚其散，变化之客形尔。圣人因事以制名，故不同若此。《易传》认为，万物的性命都是从天道那里继承而来的，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易传·彖传》）。

到了宋明理学，才建立起一套系统的实在论与道德论相统一的思想体系。李存山，2020年：《中国传统哲学与中华民族精神》，济南出版社。

王弼说：仁德之厚，非用仁之所能也。（同上，第12页）既然诚是万物的本体，那么人性也应该是至善的，‘乾道变化，各正性命，诚斯立焉。

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荀子·王制》）人与非生物、动植物之间的最大差别就在于礼义。

但得气之清明则不蔽锢，此理顺发出来。然无那天气地质，则此理没安顿处。也就是说，天道是人道善的来源，人道的仁义源于天道的阴阳。道与万物是生成与被生成、本与末的关系，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老子·第四十二章》），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老子·第四十章》）。

楼宇烈，1980年：《王弼集校释》，中华书局。原载：《哲学动态》2023年第11期 进入专题： 中国哲学 实在 道德 。

所不虑而知者，其良知也。受到道教的启发，宋明理学的开山周敦颐创作了《太极图》，并提出了以太极为本的宇宙-本体论思想。

中国哲人讲本根与事物的区别，不在于实幻之不同，而在于本末、原流、根枝之不同。可学而能，可事而成之在人者，谓之伪。